失去的黄金时代,创业者熬过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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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曉奇
來源/Tech 星球(ID:tech618)
王爽終究還是認命了。
苦苦撐了兩個月,他絲毫沒看到海外疫情好轉的跡象,這意味著這家專注海外市場的私人旅行定制公司,業務被迫全面停擺。
“前期投入的 300 萬資金,血本無歸”,不僅如此,王爽還需要退還未出行客戶的預付款,“其實我們已經為部分未出行的客戶,提前預付了相關酒店或服務費用”,但客戶沒出行不會認這筆賬,考慮到信譽,王爽硬著頭皮逐一退還。
2020 年 3 月,王爽給員工發完當月工資后,他知道再也沒法完成占據冰島市場的宏圖大計了,是該和員工道別的時候了。
突發的疫情,給了和王爽一樣的眾多創業者一記重擊,沒有了可持續的營收,他們只能靠著現有資金苦苦支撐,但這些資金能撐到疫情好轉或結束嗎?沒有誰敢保證。
今年 2 月,清華、北大聯合調研了 995 家中小企業,結果顯示,受到疫情影響,只有 9.96% 的企業能維持 6 個月以上運營,85.01% 的企業最多維持 3 個月。
短短 3 個月的時間,成了數以萬計中小企業的生死線,沒有哪個創業者甘愿失敗,他們早就開啟了全方位的自救,轉型、合作、找融資,不放過任何能賺錢的業務,也不遺漏每個融資渠道。
2020 年,創業更艱難,大多數創業者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扛過去,活下來。
超乎預判的疫情
春叔懵了,短短兩天內,他經營的酒店直接從滿房變為零入住。
“剛開始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有一天,武漢封城的消息出來后,我們開始接到大量的退單電話”,春叔對 Tech 星球說。
春叔在杭州經營情侶酒店,盡管酒店的訂單全部被取消,但由于疫情剛爆發,加之趕上春節黃金期,春叔還是不想錯過這個好時機,當時他也認為疫情很快就會好轉,不會持續太長時間,所以一開始還沒有放假的打算。
然而,春叔的設想很快化為泡影。1 月 24 日,文化和旅游部辦公廳下發緊急通知,要求各地暫停旅游企業經營活動,全力做好疫情防控工作。
在此情況下,春叔知道繼續營業也不會迎來客戶,1 月 26 日他只能選擇臨時關店,并將重新開業的時間定在了 2 月 12 日。
幾乎在同一時間,王爽也做出了短期停業的決定,他經營著一家私人旅行定制服務平臺,專門為國內客戶規劃海外旅游路線。
由于做的是海外旅游業務,雖然疫情直接導致旅游業務停滯,但王爽預判六七月海外會回歸正常。
“國內疫情爆發后,我們也主動聯系了客戶,表明旅行時間可能會延期等情況,客戶其實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王爽說。
剛開始,王爽還很樂觀,他認為國內疫情短期內會結束,更不會波及到海外,為此他還在規劃年前就定下的冰島市場計劃。
然而,疫情并沒有向王爽預判的情況發展,復工遙遙無期,眾多公司已經全面開啟線上辦公,人們甚至不再出門。海外疫情也徹底爆發,3 月 11 日世界衛生組織表示,新冠肺炎疫情的爆發已經構成一次全球性“大流行”。
“作為公司主要負責人,我其實對整個形勢有一些誤判”,王爽原先的設想徹底被打亂,客戶的旅行計劃全部擱淺,海外供應商接連關門倒閉,王爽的公司只能等待。
距離 2 月 14 日情人節還有兩天的時候,春叔也越發糾結起來,他經營的情侶酒店已經關門一周,如果還不營業,意味著又將失去情人節這個關鍵性營收節點。
彼時,疫情依舊兇猛,開業也可能面臨著零訂單,而且風險性極大,“綜合考量之下,我們只能選擇延期開業”,春叔說。
情詩酒店,受訪者供圖
然而,到底什么時候能正式開業,誰也說不準,作為情詩酒店的創始人,春叔只能每十天就評估一次復工情況。畢竟對酒店來說,不開業不僅意味著沒有收入來源,同時還在持續擴大損失。
讓春叔沒想到的是,延期居然成為了日常情況,從 2 月 12 日評判無法復工后,開業時間一拖再拖,“從 2 月 12 日到 2 月 22 日,再到 3 月份”,直到近兩個月后的 4 月 9 日,酒店才得以重新開業。
“粗略估算,停業的 70 多天損失了將近 100 萬人民幣。”春叔說話間,有一絲落寞。
“一開始誰會想到疫情會持續這么久,面對這場超長且還未定數的疫情,我已經放棄了海外私人定制旅行的創業項目。”王爽說。
多位受訪的創業者向 Tech 星球表示,最開始大家都以為,疫情會很快過去,開始并沒有當回事。直到 3 月前后,才逐漸明白疫情不可能在短期內結束。
然而,此時意識到疫情的嚴重性已經為時已晚,相比大多數創業者來說,還能重新開業的春叔是幸運的,王爽的復工日期依舊遙遙無期,此時其公司賬上資金,已然支撐不了多久。
停擺的公司業務
胡藝繽徹底沒有了收入。
2019 年,借著炒鞋的風口,胡藝繽收藏的球鞋身價暴增,由此他做起了收藏級球鞋的生意,辦活動、做展覽、搞租賃。
“生意最火爆的時候,不但有許多潮流店開業找我們租球鞋,還有一些地產公司開盤時,都來找我們租球鞋撐門面。”胡藝繽回憶當初生意紅火的時候。
“原本 2020 年是體育大年,不僅有 NBA、世界杯等常規賽事,還有歐洲杯、東京奧運會等大型賽事”,胡藝繽向 Tech 星球介紹說,“光是把我們的球鞋租出去展覽,就能獲得一筆不錯的收入。”
2019 年下半年,僅憑借租賃業務,胡藝繽凈收入上百萬。
不過,由于疫情“黑天鵝”,國內外大型體育賽事幾乎全部延期,歐洲杯、東京奧運會均延期至 2021 年舉行,體育產業迎來毀滅性打擊。
如今,一切都戛然而止,國內外體育賽事被迫延期,線下實體產業全面停擺,胡藝繽收藏的幾百雙球鞋,只能放在柜子里“吃灰”。
收藏級球鞋,受訪者供圖
受影響的遠不止體育產業,幾乎所有重線下的生意,均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沖擊。
林璇應該是最早感受到疫情影響的創業者,早在去年 12 月疫情剛有苗頭時,他已經發現業務不太好開展了。
“我們從去年開始做刷臉支付業務,主要是招募線下代理拓展全國市場,由于現場演示更能促進簽約,所以我們基本都在線下推廣,即使客戶通過線上渠道找來,也會到公司來考察情況。”林璇說。
去年 12 月底,林璇的公司近乎停擺,“一開始覺得疫情會產生些影響,但沒想到破壞力這么大,業績直接降為零”。
更要命的是,由于去年刷臉支付行業興起,林璇的公司招募了大量人員拓展業務,想要吃第一波刷臉支付紅利。如今,公司沒有了收入,但仍然需要支付員工工資、社保等費用,每個月光人員支出成本就達到 500 萬,這讓林璇逐漸入不敷出。
到了 3 月份,林璇撐不下去了,裁員計劃開始提上日程,他先是小規模裁掉了一些業務人員,想著保留一些人,等疫情好轉可以繼續拓展業務,但遙遙無期的疫情,讓他日漸絕望。
林璇開始對整個部門動手,策劃、市場等部門陸續整體裁撤,最終只保留技術團隊,為已簽約客戶提供后續支持,“實在是負擔不起了,只能先保證公司活下去”。
無法判斷疫情何時結束時,維持現金流、保證公司運行,成為了眾多創業者們共同的目標,但并不是所有創業者,都能熬下去。
2019 年 12 月,何毅開始在閑魚售賣二手辦公用品,電腦、座椅、桌子,只要是能賣的東西,他一股腦全掛了上去。
“沒辦法,公司破產了,2 月份辦公室就要到期,用不到的東西要盡快賣了,還能挽回點損失”,何毅對 Tech 星球解釋說。
去年 7 月,何毅購置了 300 臺高檔凈水機,在安徽老家售賣,主要客戶群體為寫字樓內的中小公司,但疫情來得太突然,加上春節假期,凈水機完全賣不出去。
作為小型創業者,何毅的現金流主要依靠銷售額,一旦無法持續性產生營收,就相當于切斷了資金來源,為此他只能立刻解散公司,否則虧損只會更多。
在疫情面前,幾乎沒有哪個創業者能逃過一劫,而一旦公司業務停擺,相當于直接對創業者宣判了死刑。
全力自救
胡藝繽不甘心讓球鞋“吃灰”,線下業務全面停擺后,他開始拓展線上營收渠道,做起了興趣社區平臺。
他自己設計產品,找了外包團隊做開發,快速上線了一款小程序,將線下展覽搬到了線上,還做起了拍賣的生意,每個月拍賣兩次,每次上線 10 個物品,其中有球衣、球鞋等體育相關產品。
雖然剛開始做,但由于胡藝繽收藏的球鞋等物品比較稀缺,為此也吸引了一些體育愛好者前來觀賞和購買。
“目前,小程序的功能和我設想的興趣社區平臺還有一定差距,接下來會慢慢完善起來”,胡藝繽說。
沒有哪個創業者會輕言放棄,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打擊,幾乎所有創業者都在想方設法自救。
在廣西做跨境電商生意的李景星,由于通關口岸的全面封鎖,他們無法供貨給東南亞合作商,年前剛與印度簽署的合作也只能停止。
“不能坐以待斃”,剛開始李景星想過向海外出售口罩、防護服等醫療物資來賺錢。但他們沒有相關資質材料,項目還沒開展,就夭折了。
李景星迅速調轉船頭,他看到近期國內掀起的電商直播熱潮,想到自己有當地的優質貨源,只要找到主播,就能開啟直播帶貨業務。
“既然不能出口,那就轉內銷”,李景星開始尋找一些 MCN 機構合作,“最近也有很多機構主動找上門,想要尋求合作。”
與此同時,李景星還在聯合當地品牌商,共同租賃線下場地,開設服裝大賣場。他的想法是如果線下銷量有限,那就通過直播的形式,將貨品賣給更多人。
“我們現在圍繞服裝產業廣撒網,只要任何有可能做起來的業務,我們都會進行嘗試,這也是為了變通求生存”,李景星說。
生存,成為了眾多創業者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以前我們是向上生長,現在我們是向死而生”,云敞網絡 CEO 顧逸南對 Tech 星球感概。
作為一家成立 12 年的云計算公司,顧逸南傾注了太多心血,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云計算的發展勢頭強勁,她實在不甘心公司就此解散。
原本云敞網絡完全不用擔心錢的問題,這幾年云計算火熱,云敞網絡發展勢頭正勁,也正是因為如此,云敞將獲得的利潤持續投入到了研發中,想要博取未來的市場。
為此,客戶的預付款與回款,成為云敞的重要運營資金,但這次由于疫情,云敞的上游客戶生存艱難,應付款項一拖再拖,截止 5 月底云敞應收款項已經累計了上百萬。
“如果上游客戶倒閉也就算了,你知道款項收不回來了,但客戶還在堅持求生,這就給了你一絲希望,反倒讓我們更難受了,我們不好去催人家打款,但我們也快撐不下去了”,顧逸南很無奈。
沒辦法,顧逸南只能充當“追債主”,發郵件、打電話、發微信,只要任何能聯系客戶的渠道,她全都用遍了,但客戶就是沒錢付款,“追債都快哭出來了”。
盡管遲遲收不回款項,但公司還是要運轉,也需要服務其他付完款的客戶。為了維持公司正常運轉,顧逸南已經開始自掏腰包補貼公司。
“如果下個月還收不到客戶回款,那真要決定生死了”,顧逸南嘆了口氣。
今年只想活下去
創業 23 年的盧斌,遇上了公司創立以來最為艱難的一年。
“從 1997 年創業,我經歷了當年的亞洲金融危機,2003 年的 SARS,2008 年的全球金融危機,以及近年的貿易戰”,跨境貿易服務商盧斌說。
縱使公司歷經數次全球性危機,但盧斌表示,今年的新冠疫情比過往的每一次危機都要嚴峻得多。
疫情開始后,盧斌明顯感受到訂單量急劇下降,常年合作的海外客戶暫停了新訂單合作,國內供應鏈也暫停接單,這直接影響了公司運轉。
“如果疫情在接下來的幾個月沒有太大的變化,目前公司資金只能支撐三個月左右”,盧斌向 Tech 星球介紹。
三個月的現金流,成為大多數中小企業的關鍵性命脈。
“我們都知道下雪不冷,化雪冷。現在疫情這場雪下了三個月,接下來對很多企業來說是更冷的化雪期,也就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春叔說。
他表示,現在所有企業都處于巨大的挑戰中,中小企業的生存率變低,死亡率變高,如果前幾個月已經消耗完余糧,接下來就要看企業能否自我造血。
盧斌的跨境生意開始逐漸恢復了,“歐美國家陸續復工,部分老客戶的訂單已經在恢復,這是樂觀的信號,同時我們使用 XTransfer(跨境金融服務公司)作為公司外匯收款的渠道,也解決了跨境支付的難題”。
與此同時,疫情帶來的宅經濟,也讓盧斌公司的玩具、兒童教育類產品,獲得了較大的業務增長。
盧斌的想法是,“原本,今年規劃是工廠開源節流,通過管理增效來提升利潤,同時對貿易板塊加強供應鏈管理,但受疫情影響,今年公司只有一個目標:活下來!”
云敞網絡也在努力活下來,經過顧逸南的輪番“轟炸”后,客戶開始陸續付款。
經過這次疫情,顧逸南也開始改變一些看法,“以前我想要長成一棵大樹,現在意識到如果要更好地活下去,大家應該抱團組成一片森林”。
與此同時,也不是所有行業都因為疫情受到負面影響,也有些行業反而獲得了更好的增長。
靈活用工企業“獨立日”創始人鄭一,在疫情期間加大了生鮮配送方面的靈活用工業務比重,兩個月內為沃爾瑪等幾十家生鮮超商企業,對接輸送了兩萬多名臨時配送及其他崗位人員。
“疫情過后,不少企業也提升了靈活用工的需求,開始主動尋求我們提供服務”,鄭一說。
在這場疫情之下,數以萬計的創業者都在歷經生死劫難,有些創業者已經堅持不下去,還有些創業者仍在堅守。
多位受訪的創業者向 Tech 星球表示,現在他們已經推翻了年前制定的 2020 年計劃,今年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活下來。
“必須要扛過去,留得青山在,才能熬過寒冬看到春暖花開”,盧斌說。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林璇、何毅為化名)
總結
以上是生活随笔為你收集整理的失去的黄金时代,创业者熬过2020的全部內容,希望文章能夠幫你解決所遇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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