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家浜《智斗》系列,孩儿版。三、棋手
棋手
我和寶貝女兒之間的智力搏弈完全是按照棋手間的方式進行的,語言幾乎不起作用。
W先生的話很簡練,眼睛瞇成一條細縫,像永遠沒睡醒,兩片眼皮無精打采地搭拉著,讓你不以為然,然而,驀的一道睿智的光亮像犀利的劍在你眼前閃過,一種讓人驚悸的目光!
W先生,漫不經心地敘述著。
女兒四五歲的時候,對棋牌就顯現出天然的領悟力,一點即通。到小學二年級就拿到業余九段證書,在全市中國象棋比賽中拿了少年組第二名回來,捧著一個比她腦袋還大的獎杯,往桌上一放,回房間去了。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你根本看不出她是高興還是失落,就這副德性。一直到小學五年級,在同年齡中再也找不出對手來。周邊所認識能下棋的大人也基本都在她面前自尊喪失殆盡。在失去對手后,她慢慢松懈了。讓我傷透了腦筋。
從此,那種對什么都不屑的毛病開始困惑她。首先表現在學習上,她只要用一點點的功就能在同伴中出類拔萃,于是,馬上失去對手,然后成績又一落千丈。只要她愿意,她馬上可以把成績追回來,這樣周而復始著,可是她愿意追回來的時候越來越少。對成績經常處于無所謂的狀態下。到初中,開始癡迷上了電腦,成天目不轉睛地坐在電腦前,那雙本來鼓突大眼珠,好象要掛到電腦屏幕上去了。
我們父女間從此開始了漫長的艱苦卓絕的智力拉鋸戰。
上班前,我把家里所有的電源拉掉了,只留了冰箱那一路電。女兒放學后打電話來找我,說家里停電了。
我故作驚訝:“是嗎?這電力公司也不事先通知一下的!”故意憤憤不平似的。女兒,無奈地擱下了電話。
哈哈,我按捺不住有點幸災樂禍,心想,寶貝女兒她今天玩不了電腦了。哼,跟老子斗?還嫩點!
我下班回到家,看見女兒在專心致志地寫作業,很為自己的這個小動作收到的奇效而竊喜。趁她不注意時,到門口悄悄把電閘推了上去。回屋管自己做家務準備晚飯。女兒低著頭還在專心做她的作業,冷不丁冒出一句:“這電力公司也真人性化的嘛,就單單留下我們家冰箱那路沒斷電。”
她一下子把我的智力水平作了個零分處理!
我徑直向書房奔去,用手去摸電腦的主機箱,還好,主機箱是冷的,說明她沒開過機。再去摸電視機的后背,也是冷。
“嗯,今天是乖囡囡,阿爸值鈿!”我走到女兒身邊用手撫摸了一下她的腦袋。女兒的頭還是沒抬一下,正當我要轉身打算回櫥房繼續手忙腳亂時,忽然看見她掛下來的頭發后面那張調皮的臉掠過一絲得意的壞笑。我預感到她肯定還有什么鬼花樣。這一局棋我以慘敗收場,可我不甘心!
直到她上大學以后,我還耿耿于懷地問起這事,她不屑地告訴我,這不簡單?用電風扇稍稍吹一會兒主機箱就冷了,電視機也這樣。
既然與女兒的角力已經公開化了,干脆出了狠招,第二天我上班前,把電腦主機箱上的電源線拔了,放入公文包帶著上班去了!看你怎么辦?傻女兒!
連續十多天,電腦就這樣“死“在那里,女兒無可奈何,只能死心塌地做她的作業。直到有一天,家里來了客人,煤氣灶兩個灶洞還不夠用,做飯要用電飯煲,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電飯煲的電源線!急得我滿屋團團轉!老半天,女兒實在不忍心看我像只無頭的蒼蠅在屋里漫無目的的到處找,嘴里擠出半句話來:
“在你自己的公文包里!”
我打自己的公文包,果真有一根電源線,可是,這根明明是我自己放進去的電腦電源線呀?我目光呆滯地站在那兒疑惑,女兒說了后半句:
“都是標準件,通用的!”
我這才恍然大悟,這電飯煲的電源線早被女兒移作它用了!這一仗打下來,我又是頭破血流。半個多月被女兒愚弄著。她可以天天在我下班回家前安心地玩她的電腦!可每招棋都是我先出手的,得手的總是她!我被自己的智商快弄瘋了!
算你狠!女兒。我第二天上班前,把電腦的鼠標拔了下來,順手塞入了門口鞋柜最里面的一只鞋子里,為了預防她做手腳,我專門作了個很細微的標記,把鼠標一小截連線輕輕靠緊了鞋幫的一處接縫,稍不留神就會走樣的。女兒也天天用鞋柜,她絕對猜不到我會把鼠標藏的她眼皮底下的!
我看你怎么“標準件!”看你怎么“通用”!!女兒哎!門一關,上班去了。
我為自己的這一“天才”創意激動了好一陣子。
我每次做賊心虛地把頭伸入鞋柜里去查看鼠標上那一小截連線還靠緊不靠緊鞋幫的接縫處。每天都一切如初,沒有絲毫的變動。好象女兒乖乖地按我設計的路線在行走,心里覺得日子踏實起來。也不免有點得意。
有一天晚上,我自己要上網查閱,又一次把自己的頭伸進鞋柜,將鼠標從臭烘烘的鞋子里悄悄拿了出來,發現鼠標的USB插口上已經生出了一層薄薄的銹色。
然而,當我觀察電腦上的鼠標USB插口卻錚亮如新!與旁邊其他端口比較,明顯干凈,顯得一塵不染。說明鼠標端口天天在使用中!
我又一次被女兒戲弄。
我終于想到一只鼠標能值多少錢?女兒每月的零化錢買只鼠標還是綽綽有余的。她根本不會化心思去滿屋子找鼠標。放學路上順便買一只鼠標一切就搞定了。
我一下子茅塞頓開,對女兒說,悉聽尊便!你愛怎么著怎么著吧,我不陪你玩了,你自己想明白了!從此我不管她上不上電腦。
W先生從敘述中,把自己拉了回來。
今年暑假回來,她忽然想起那段日子,說自己挺不懂事的。我摸了一下她的小腦袋,笑笑。
寶貝女兒已經大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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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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